消失的答案

那年头，知识还被装在纸做的壳子里，像一具具脆弱的蝉蜕，等待着被撕开，释放出所谓的“命运”。可命运这玩意儿，你懂的，就像薛定谔的猫，在打开盒子前，它既存在，又不存在。

货车司机老王，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，脸上的褶子比他拉过的路还多。他开着那辆破旧的解放牌，载着一车决定无数人命运的答题卡，在国道上颠簸。他觉得自己像个送子观音，只不过送的不是娃娃，而是虚无缥缈的“前程”。

“他娘的，”老王啐了一口，骂的是这鬼天气，也骂这不争气的路。突然，一个急转弯，车身猛地一歪，像是喝醉了酒的壮汉，踉跄了几步，最终还是没能站稳，轰然倒地。

车厢裂开了，像一张被撕破的嘴，吐出一堆白花花的纸片。答题卡，就这么散落了一地，像一群受惊的白鸽，在风中瑟瑟发抖。

消息很快传开了，像病毒一样蔓延。有人欢呼雀跃，仿佛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；有人捶胸顿足，觉得自己的人生被这场意外彻底摧毁。

“这可真是……操蛋的世界。”人群中，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嘟囔着，他叫李明，是这次考试的考生之一。他觉得自己像个被命运玩弄的小丑，努力了这么久，最后却败给了一场意外。

“横竖都是尘土，早晚的事。”他冷笑着，像是在嘲笑自己，又像是在嘲笑这荒诞的世界。

警察来了，拉起了警戒线，像是在守护什么珍贵的宝藏。可他们守护的，不过是一堆写满了字的纸片，在风中，它们显得如此轻飘飘，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走。

“找！一定要把所有的答题卡都找回来！”一个领导模样的人，声嘶力竭地吼着。他的声音在风中飘散，像是在追逐那些已经消失的答案。

人们开始疯狂地寻找，在泥土里，在草丛中，在每一个可能的地方。他们像一群饥饿的蚂蚁，寻找着可以果腹的食物。可他们找到的，不过是一张张被污染、被撕裂的纸片，上面写满了被扭曲的答案。

李明站在人群外，冷眼旁观。他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闹剧，一场没有意义的狂欢。

“答案？答案早就没了。”他喃喃自语，声音低沉而嘶哑，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一个警察走过来，狐疑地看着他。

“我说，”李明抬起头，直视着警察的眼睛，“答案，从来就不在这些纸片上。”

警察愣住了，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疯了，但又隐隐觉得，他说的，或许才是真相。

夜幕降临，寻找的人群渐渐散去。国道上，只剩下那辆侧翻的货车，像一个孤独的守墓人，守着那些永远无法被找回的答案。

风，还在吹，吹散了那些纸片，也吹散了那些所谓的“命运”。

李明离开了，他没有回头。他知道，真正的答案，不在过去，也不在未来，而在每一个当下，每一个选择，每一个被风吹过的瞬间。那些消失的答案，就像那些被遗忘的岁月，永远地留在了风中，成为了历史的尘埃。而这尘埃，落在每个人的肩头，无声无息，却又沉重如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