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养老金六百块的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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政协会议闭幕那天,北京的天空灰得像一张揉皱了的旧报纸。我沿着长安街慢慢地走,尾巴无精打采地拖在地上。其实我不是人,我是一只猫,一只灰白相间的、在这个城市里游荡了不知多久的流浪猫。

有人说,今年的议题里有关于农民基础养老金的事,说是要提高到六百块。六百块,我歪着头想,那是什么概念呢?能买多少猫罐头?或者,能换来多少个像样的夜晚,不用在垃圾桶里翻找腐烂的鱼骨头?

我当然不懂人类的政治,也不懂那些数字背后的弯弯绕绕。我只知道,这个城市很大,大得像一个永远也走不完的迷宫。迷宫里有豪华的酒店,有闪烁的霓虹灯,还有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肉摊。但这些都和我无关。我的世界,只是脚下冰冷的水泥地,和偶尔路过的好心人丢下的半块面包。

我曾经也有一位主人,他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,住在城中村的平房里。他每个月都会去邮局领养老金,然后买些米面油,再给我买一袋猫粮。我记得那猫粮的味道,虽然算不上美味,但至少能填饱肚子。

后来,老人病倒了。我记得那天晚上,屋子里来了很多人,吵吵嚷嚷的。我躲在床底下,看着老人的身体被抬走,然后,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
房子被拆了,我成了流浪猫。

我继续往前走,路过一个巨大的广告牌,上面写着“XX盛世”。我抬起头,眯起眼睛看着那几个字,只觉得它们在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。

“嘿,猫。”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。

我转过头,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。他戴着墨镜,看不清眼睛。他蹲下来,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,撕开包装,递到我面前。

“吃吧。”他说。
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凑过去,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。火腿肠的味道很香,带着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奢华。

“你知道吗?”男人突然开口,“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,就像这根火腿肠一样,看起来很美,但实际上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思考合适的措辞,“实际上,不过是一堆添加剂和防腐剂。”

我抬头看着他,不明白他想说什么。

“就像那些数字,六百块,听起来很多,但在这个城市里,又能做什么呢?”他继续说道,声音低沉而沙哑,“连一个像样的猫窝都买不起。”

我舔了舔爪子,把剩下的火腿肠吃完。

男人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灰尘。“走吧,猫。”他说,“我们去看看这个世界。”

我跟着他,走进了灰色的雾霾中。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,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。我只知道,在这个巨大的、冷漠的城市里,我和他一样,都是孤独的存在。或许,我们都像那六百块的养老金,微不足道,却又承载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重量。就像王小波笔下的那只特立独行的猪,我们在这个时代里,总得找点儿什么来证明自己还活着。或许,只是为了下一顿饭,或许,只是为了一个温暖的夜晚,又或许……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永远也找不到的答案。这答案藏在迷宫深处, 藏在灰色的天空里,也藏在每个人,或者每只猫的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