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味公式
老李退休后,被社区委任为“年味指数测评员”。这是个新潮的活儿,据说是由某知名AI公司开发的“年味算法”决定的。老李每天的工作就是拿着个平板,走到各个家庭,拍几张照片,再问几个问题。
“今年贴春联了吗?几个字的?”平板上的APP会立刻打出一个分数。
老李退休后,被社区委任为“年味指数测评员”。这是个新潮的活儿,据说是由某知名AI公司开发的“年味算法”决定的。老李每天的工作就是拿着个平板,走到各个家庭,拍几张照片,再问几个问题。
“今年贴春联了吗?几个字的?”平板上的APP会立刻打出一个分数。
老李接到通知的时候,正啃着半个凉透了的包子。通知很简单,两个字:“贴联。” 他没太在意,毕竟每年春节前地铁站都要贴春联,这是惯例。放下包子,他拿起工具箱,里面躺着崭新的浆糊桶和刷子。老李是深圳地铁的老员工了,贴春联这种事,他闭着眼睛都能干。
可当他来到仓库,看到那堆雪白的纸卷时,他愣住了。这哪是什么春联?这分明是一卷卷白纸!他翻开一卷,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宋体字,读起来像讣告,又像一份无味的说明书。他揉了揉眼睛,确定自己没看错,这些不是红纸黑字,而是白纸黑字,而且是印好的。他找到仓库管理员,对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语气机械:“按上级要求,今年春联统一用这个。”
老王是“全糖可乐计划”的首席执行官,一个秃顶、啤酒肚的中年男人,他每天早晨都要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一声:“今天,又是为人类甜蜜事业奋斗的一天。”
“全糖可乐计划”是什么?简单来说,就是通过一种名为“甜蜜芯片”的植入式设备,让每一个人类都爱上全糖可乐。老王对此深信不疑,认为这是解决社会焦虑、提升幸福指数的终极方案。他把这套逻辑讲给下属听,声音洪亮,像在传教,而下属们则机械地点头,眼底毫无波澜。
老李在小区超市干了快十年了,从一个青涩的小伙子熬成了油腻中年。他觉得,这超市就像他的人生,一眼就能看到头,平淡,但又不能放弃。
最近小区里搞了个新花样,居民给超市打分。不是什么匿名打分,而是实名,写纸条,贴在超市门口的公告栏上。一开始大家还觉得挺新鲜,后来就变味了。
老王最近忙得脚不沾地。他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“中国红”商品:红色的灯笼、红色的对联、红色的衣服、红色的杯子,甚至还有红色的马桶垫。
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最近突然兴起的“中国红”热潮。大街小巷,一夜之间都被染成了红色。人们像着了魔一样,追逐着这种代表着喜庆和爱国主义的颜色。
“十元?你也太抠了吧!” 微信群里,班主任李老师的这句话后面跟着一个翻白眼的表情。张强看着手机屏幕,脸涨得通红。他知道,这“温馨提示”是冲着他来的。
起因是班级组织的一次“爱心捐款”,为山区孩子购买过冬物资。张强犹豫再三,还是点了“捐款十元”。不是他舍不得,而是最近公司裁员,他手头确实紧。他想,十元也是一份心意,积少成多嘛。谁知道,这份“心意”瞬间成了被公开处刑的靶子。
老王退休后,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傍晚在小区花园里遛弯。他总觉得脚下的土地有点怪,不是松软,而是似乎空落落的。他试着踩了踩,确认不是自己老眼昏花。
老王家住一楼,多年来深受潮湿之苦,他琢磨着,如果能有个地下室就好了。这个念头,就像墙角疯长的野草,每天都在他心头蔓延。
让-皮埃尔退休前是一名潜艇声呐员,如今在塞纳河畔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咖啡馆。他喜欢观察来来往往的行人,就像以前在潜艇里倾听来自深海的各种声音。他每天的例行公事除了为老顾客准备咖啡,就是打开他那台老旧的智能手机,查看步数APP的每日记录。
这款名为“健康人生”的APP是他的儿子送的,说是为了让他多运动,延年益寿。让-皮埃尔并不在意这些,他每天走的路都差不多,从咖啡馆到附近的公园,再从公园回到咖啡馆,单调得像他退休前的潜艇巡逻。他真正感兴趣的是APP界面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图表和数据,它们莫名地让他感到安心,仿佛他在茫茫人海中,依然拥有某种可以被量化的存在感。
寒风呜咽,警犬福仔甩了甩湿漉漉的毛发,耳朵耷拉着,像两片被雨打蔫的枯叶。今天,是队里发年终奖的日子,也是它被扣除年终奖的日子。
福仔是一只优秀的警犬,至少在它来警队的前两年是这样的。它嗅觉灵敏,追击速度快,扑咬精准,还曾协助破获多起案件,屡获嘉奖。然而,最近一年,福仔变了,变得“班味儿”十足。
老王在“漂白”中心已经工作了二十年。他的工作单调而机械:将每天送来的各种物品,通过复杂的工序彻底漂白。这些物品五花八门,从旧衣服、旧家具,到破损的电子产品,甚至还有一些来路不明的“生活垃圾”。
漂白中心坐落在城市边缘,周围是无边无际的白色工厂。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:墙壁、地面、工作服,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漂白粉味。老王每天穿着白色制服,麻木地操作着机器,他的世界也逐渐变成单调的白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