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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味公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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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李退休后,被社区委任为“年味指数测评员”。这是个新潮的活儿,据说是由某知名AI公司开发的“年味算法”决定的。老李每天的工作就是拿着个平板,走到各个家庭,拍几张照片,再问几个问题。

“今年贴春联了吗?几个字的?”平板上的APP会立刻打出一个分数。

“年夜饭做了几道菜?荤素比例是多少?”分数又跳动了几下。

“家里放鞭炮了吗?什么型号?声音分贝是多少?”这回分数降了,因为市里早禁鞭了,这属于负分项。

老李起初觉得这事儿挺新鲜,还挺认真地给每家每户打分。邻居老王家,因为贴了个AI生成的卡通门神,被扣了两分。老王不乐意了,嘟囔着:“这年味,不就是图个乐呵嘛。”

老李也觉得老王说得在理。但这算法,就像一台冰冷的机器,不讲人情。渐渐地,老李发现,大家开始投机取巧。有人把春联上的字故意写错,然后说是“反传统”,加分。有人把年夜饭的荤素比例调成9:1,说是“大鱼大肉才是过年”,也加分。甚至有人偷偷在阳台上放电子鞭炮,冒充真货,只为了加那么一分两分。

社区的年味指数测评,就像一场“内卷”。大家都在研究算法的漏洞,想方设法去迎合它。老李觉得自己像个木偶,提线的是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“年味算法”。

除夕那天,老李家也接到了测评。他对着平板,机械地回答问题:“春联贴了,六个字。年夜饭,八个菜,荤素五五开,没放鞭炮。”

APP给出的分数是:68分,中规中矩。

老李看着那个分数,心里空落落的。他突然觉得,自己家好像也失去了点什么。年味,真的可以用分数来衡量吗?

他关掉平板,走到窗边,看着远处万家灯火。这时,他听到了一阵微弱的鞭炮声,从不知哪个角落传来。声音虽小,却仿佛打破了某种僵局,让老李感到久违的暖意。他突然想到了什么,打开平板,点开“年味算法”的后台,那里有一个隐藏的参数——“情感共鸣值”。

老李看到,这个数值,在过去的几天里,一直都是0。

他深吸一口气,拿起手机,给自己拍了一张自拍照,背景是窗外模糊的灯火。然后,他把照片上传到了社区群。

“我觉得,过年,最重要的是和家人在一起。”他敲下这行字,点击了发送。

平板屏幕上,年味算法的分数,突然从68分,跳到了98分,然后又变成了100分,最后,直接显示了“情感共鸣值爆表”的红色警报。

整个社区,也响起了同样的警报声。大家纷纷拿出手机,查看原因。

老李看着平板,突然笑了。或许,这算法,也不是那么无情嘛。

这时,楼下传来了敲门声。老李打开门,看到邻居老王,手里提着一串刚刚偷偷买来的鞭炮,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:“老李,咱也炸一个,图个乐呵!”

老李点点头,接过鞭炮,他看了看平板上仍然在闪烁的红色警报,上面新出现了一行字:“算法已崩溃,年味已回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