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晚的温度
老王今年被派到了海拔最高的春晚分会场做灯光师。说是分会场,其实就是雪山顶上搭了个台子,四周都是呼啸的寒风和茫茫的雪。他裹着三层羽绒服,手脚还是冻得发麻。
“老王,灯光再亮一点!要热烈!要喜庆!”,对讲机里传来导演嘶哑的喊声。老王对着屏幕上的雪地做了个鬼脸,手指在冰冷的控制台上跳跃。他知道导演喊的不是真的热烈,只是要符合“春晚”这个标签。
他想起了家里的热炕头,想起了老婆准备的年夜饭,想起了儿子吵着要的新玩具。这些温暖的画面和眼前的冰冷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他叹了口气,心想,这春晚的热闹,好像跟他没啥关系。
“老王,你那个雪花特效怎么回事?像冰碴子一样!换!”,对讲机里导演又开始咆哮。老王默默地调着参数,心想,这雪山上的雪花还不够冰碴子吗?非得用特效来模拟?
他抬起头,望着头顶的星空。这里的星星比城市里看到的要亮得多,仿佛触手可及。他小时候也梦想成为宇航员,登上星空。可现在,他却在这里给雪山打灯,让它看起来更像个舞台。
“老王,准备切换特写!”,对讲机里导演催促着。老王的手指一滑,把镜头对准了自己。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胡子拉碴,冻得通红的脸。他对着镜头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被冻得发白的牙齿。
“老王,你干什么呢!”,对讲机里导演的声音带着怒意,“快把镜头切回去!”,老王没有理会导演,他对着镜头缓缓说道:“各位观众,新年好!”他的声音有点颤抖,但很清晰,“我在海拔最高的分会场,祝大家新年快乐!”
他对着镜头鞠了一躬,然后关掉了麦克风。对讲机里,导演的怒吼震耳欲 聋。
老王摘下了头上的耳机,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,慢慢地吃了起来。他看着远处被灯光照亮的雪山,心想,也许真正的温暖,不是来自舞台,而是来自内心。他站起身,对着雪山大喊了一声:“新年快乐!”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。
突然,他看到雪山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笑脸,那是用灯光投射出来的,他意识到刚刚自己把镜头切到了雪山上,这个笑脸是他用镜头对着自己咧嘴笑的样子,他愣了一下,然后笑了起来,笑声在寂静的雪山中显得格外响亮。
他突然觉得,这海拔最高的春晚,也不那么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