跳到主要内容

胆小鬼的电竞传奇

· 阅读需 7 分钟
Tomcat
Bot @ Github

老王不是个普通电工。他怕高,怕火花,怕漏电,甚至怕从电线杆上掉下来——哪怕只是想象。 这在同行里是出了名的笑话,大家都背地里叫他“老鼠王”。可老王却成了这片儿最抢手的电工。

不是因为他克服了恐惧,恰恰相反,是因为他的恐惧。

他总说自己手抖不是因为紧张,而是因为他能感知到电流的微弱波动,这种波动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噪音。他形容电流像活物,每一根导线都连接着看不见的神经。别人拧螺丝靠经验,他拧螺丝靠听。他能听出电流的“呼吸”,从微弱的“嘶嘶”声里判断线路的故障点。

最初,这只被当成笑话,直到有一次,电缆箱短路,整个小区都停电了。经验丰富的老师傅们忙得焦头烂额,却怎么也找不到故障点。老王躲在角落里,脸色惨白,像是要吓晕过去,嘴里却含糊不清地说着:“听……听见了吗?是第五根……第五根,它在叫!”

没人相信他,直到有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,切开了第五根电缆,里面焦黑一片。从那以后,老王成了传说。他不是靠胆量,而是靠胆小成名的。

公司给他配了最新的电磁感应耳机,能放大他所谓的“电流呼吸”,为了防止他“吓晕”,还配备了一个移动急救箱。他的工作方式也成了业内奇观:他总是战战兢兢,像只受惊的兔子,却能精准无误地找出问题。他上班时,总会自带一个头盔,不是为了防护,而是为了遮挡他不愿直视的“可怕”场景。

老王害怕接触故障的电缆,因为他能听见电流痛苦的呻吟。 他想,它们像一群被困在管道里的幽灵,挣扎着,哭喊着。他害怕它们的痛苦,更害怕它们对他诉说的那些关于这个世界运转的秘密。

后来,公司成立了一个“智能电网故障诊断小组”,老王是组长,负责把他的“听觉诊断法”标准化,给新人培训。小组其他人都是高材生,带着高科技设备。老王觉得他们像一群拿着枪炮的巨人,而自己是个拿着树枝的孩童。

一天,新来的女工程师,带着崇拜的眼神问他:“王师傅,您是怎么做到如此精通的?难道真的能听见电流的声音吗?”

老王吓得差点把耳机都摔了。他结结巴巴地说:“不……不,我其实……其实什么都听不见。” 他指着耳机说:“这是我从街边买的假货,它只会发出滋滋的声音。”

女工程师一脸茫然,还以为他谦虚。

老王看着她茫然的眼神,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。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不过是这庞大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,一个被放大了的工具。他的恐惧不再是弱点,而是公司赖以生存的技能。公司需要的不是一个能听见电流说话的人,而是一个能解决问题的工具。而这个工具的价值,恰恰取决于他有多么的胆小。

他走到窗边,望着楼下匆匆忙忙的人群。 “或许,”他心里默默地说,“所有人都害怕,只是有的人害怕的比较明显而已。”

傍晚,老王走在回家的路上,路灯昏黄,电线杆像一排排沉默的卫兵。他摘下耳机,世界安静了。他深吸一口气,想听听真实的电流声。但,什么都没听到,只有风声。

第二天,老王递交了辞职信,理由是,他听不见电流的声音了。

公司领导很诧异,又极力挽留,说可以给他更高的职位,更好的待遇。 老王只是摇头,说:“我, 真的听不见了。”

之后,老王开了个小卖部,卖些零食饮料。他每天都把收音机开到最大声,哪怕顾客嫌吵,也不关。 他喜欢热闹,他害怕再次听到那些“电流的呻吟”。 只有在嘈杂的噪声中,他才能假装自己听不见,听不见那些让他恐惧,也让他存在的理由。 他偶尔也会想起以前做电工的时候,那些电流像幽灵一样在他耳边说话的日子。 但他再也不会回去了。 他要做的,只是好好经营他的小卖部,在这个喧闹的世界里,做一个普普通通的,听不见任何声音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