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气回收站

老王开了家“福气回收站”，在城市边缘一个废品收购站的角落里。说好听点是回收，其实就是倒卖。倒卖什么？当然不是那些瓶瓶罐罐，而是支付宝每年春节都搞的“集五福”。

这年头，谁还稀罕那几块钱的红包？老王也知道，大家集福是为了那份热闹和仪式感。但老王不这么想，他觉得这是个大生意。

老王的玩法很简单：他先用自己和亲戚朋友的账号，扫各种福字，收集到足够多的“敬业福”。然后，他把这些“敬业福”以每个五块钱的价格卖给那些“集福困难户”。

当然，他并不傻到直接交易。他在社交媒体上发帖，用“福气滞销，助你圆梦”之类的广告语，吸引那些在集福路上屡屡受挫的人们。

“老板，我三天没扫出敬业福了，您这儿有吗？”一个穿着格子衬衫，头发凌乱的程序员小哥，小心翼翼地问。

老王眯着眼睛，露出一个商人特有的笑容：“有！但你得懂规矩。五块一张，概不还价。”

小哥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掏出手机付了款。“好吧，总比最后拿不到福强。”

就这样，老王每天都能卖出几十张“敬业福”。他的小店，在这场看似热闹的“全民集福”活动中，显得格格不入，又异常繁荣。

老王很得意，觉得自己发现了财富密码。他甚至开始研究起集福的算法和规则，试图找到更多的漏洞。他认为自己洞察了这场活动的本质：每个人都在追求那虚无缥缈的“福气”，而他却能把这“福气”变成实实在在的钞票。

春节临近，集福活动进入高潮。老王的“福气回收站”也迎来了最忙碌的时刻。每天都有人来他这里购买“敬业福”，有些人甚至一次买好几张，说是要给家里人也凑齐。

老王看着账户里不断增长的数字，心里乐开了花。他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山，在向他招手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穿着西装革履，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来到了老王的店门口。“你就是老王？”男人推了推眼镜，语气冰冷地问。

老王愣了一下，点头。“我是，您是？”

“我是支付宝的。”男人说完，拿出一张印有支付宝标志的名片。“我们发现，你的行为已经严重破坏了集福活动的公平性。根据我们的规定，我们将对你的账号进行永久封禁。”

老王瞬间懵了，手中的茶杯也掉在地上，摔得粉碎。他看着男人递过来的通知书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条例，每个字都像一把刀，刺痛他的神经。

男人转身离去，留下老王一个人，愣在原地。

老王看着空空荡荡的店铺，还有被封禁的账户，他突然明白了。原来，他以为自己是这场游戏的操盘手，结果却只是一个被玩弄的棋子。

原来，这“福气”不是他能掌握的，它只存在于游戏规则里，存在于支付宝的程序里。当他试图利用规则获取利益的时候，规则也会反过来吞噬他。

他觉得自己很可笑，为了几块钱，居然把自己的账号都搭进去了。他的所谓“福气”，只是别人程序里的一串代码，随时可以被清零。

这时，他注意到地上破碎的茶杯。茶杯里装着他自己集了一整个月的福，那是他打算过年用的。 现在碎了，像他破碎的“福气梦”。

他蹲下身，想要捡起碎片，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。

他突然想起，他收集的那些“敬业福”，不也是像这破碎的茶杯一样，毫无意义吗？

老王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账户，叹了口气，关上了“福气回收站”的大门。

他没有看到的是，在城市的另一端，有一个人正对着手机屏幕，反复扫着“福”字，嘴里念叨着：“这次，一定要扫出敬业福！”

而这，才是这场“集福”游戏真正的意义所在：它永远在进行，永远有人在参与，永远有人被困在里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