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厘子永生

老刘退休后最大的爱好，就是每天下午在小区门口的菜市场转悠，挑些新鲜玩意儿。最近他迷上了车厘子，那红得发亮的果子，看着就喜人。可他总觉得不对劲。

这车厘子，从入冬吃到春节，居然没一个烂的。他问卖水果的小贩：“这车厘子怎么这么能放？”

小贩嘿嘿一笑，拍着胸脯说：“老刘，这您就不懂了吧？高科技！现在都什么年代了，保鲜技术杠杠的，放一个月都新鲜。”

老刘不信，他年轻时也见过水果，哪有放这么久的？他心想，莫非这车厘子真成了“铁打的营盘”？

他开始有意识地观察。邻居王大妈也买了不少车厘子，她那孙子，天天抱着果子啃，吃剩的核儿，堆了小半个塑料袋。老刘捡起一个核，仔细端详，颜色深得发黑，像是陈年的老木头，但却光滑如玉，一丝腐烂的迹象都没有。

老刘越想越不对劲。他试着把几个车厘子放在冰箱里，又在阳台上放了几个，想看看它们到底能撑多久。结果，一个月过去了，冰箱里的依旧红润饱满，阳台上的也丝毫没有皱缩。这哪里是水果，简直是模型！

他开始怀疑，这根本不是车厘子，而是一种高度仿真的替代品。他打开手机，搜索关于“车厘子不腐烂”的新闻，却发现网上风平浪静，似乎大家早已习惯了这种“永生”的车厘子。

老刘决定做个实验。他从冰箱里拿出最大的一个车厘子，用小刀切开。刀尖触碰到果肉的一刹那，他愣住了。切口处，没有汁水，没有果肉纤维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层细腻的白色胶状物，像极了医用硅胶。

他用手轻轻拨开，胶状物里面包裹着一颗小小的芯片，芯片的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案，他看不懂，却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。他明白了，这哪里是车厘子，分明是一种伪装成水果的电子产品！

老刘找到菜市场的小贩，把切开的“车厘子”扔给他看。小贩却一脸淡定，笑道：“老刘，您这是干啥？不就是一个车厘子吗？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，什么不可能？”

老刘看着小贩脸上那僵硬的笑容，突然感到一阵无力。他环顾四周，发现小区里的人们，都毫无察觉地啃着“车厘子”，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，仿佛在享受着世间最美味的珍馐。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大型的荒诞剧，而自己却是唯一清醒的观众。

他回到家，把剩下的“车厘子”全部扔进了垃圾桶。但很快他又把他们捡了起来，一个个排在桌子上，用旧报纸小心盖好，就像珍藏着什么秘密，他想着，也许有一天，人们会需要这些，去回味真正的水果，和真实的味蕾记忆。

第二天，小区里有人开始议论，说老刘疯了，把好好的车厘子扔了，还说是假的。老刘只是笑笑，然后又走到菜市场门口，他盯着那些红得发亮的“车厘子”，心想，也许再过不久，连“真”这个字，也会变得陌生起来。

午后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，映照在老刘摆放在窗台上的盆栽，那是他去年秋天买的最后一盆菊花，花朵早已枯萎，但盆土里却顽强地冒出了几株小草，绿油油的，格外显眼，他忍不住笑了，这才是真的，他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