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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福气满满”的一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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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年初一,早上六点整,张伟被手机铃声惊醒。不是闹钟,是微信群里此起彼伏的“新年快乐”和“福气满满”。他揉着惺忪的睡眼,打开手机,公司群里一片喜气洋洋,老板带头,每个人都发了红包,配上一句“新年新气象,福气满满一整年”。

张伟抢了几个红包,总共不到五块钱。他叹口气,虽然知道这是例行公事,但看到别人都附和着老板,发着“老板大气,新的一年定当竭尽全力”之类的马屁,他还是觉得一阵恶心。

他所在的这家互联网公司,以“狼性文化”著称,年假少得可怜。大年初一,所有员工都在群里假装“福气满满”,仿佛公司就是他们的家,老板就是他们的家人。

张伟草草洗漱,准备出门。他今天没有休假,因为老板说“特殊时期,需要有人值班,体现责任感”,值班人员有三倍工资,但张伟还是觉得像吞了只苍蝇。

走到楼下,他看到小区门口挂满了红灯笼,每个灯笼上都印着金色的“福”字,在寒风中摇曳。他拿出手机,拍了一张照片,发到朋友圈,配文:“福气满满的一天开始了”。他知道这是违心的,但大家都这么做,你不做,就显得格格不入。

来到公司,空无一人,只有值班的保安在打盹。他打开电脑,开始处理邮件。大多数是新年的祝福邮件,以及一些例行的工作汇报。他一条条回复着,每条回复都加上了“祝您新年快乐,福气满满”。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行尸走肉,机械地重复着毫无意义的祝福。

中午,他叫了外卖。外卖小哥也给他说了句“新年快乐,福气满满”。他看着外卖小哥冻得通红的脸,以及他那辆破旧的电动车,突然觉得“福气满满”这四个字特别讽刺。

下午,老板突然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:“为了体现公司对员工的关怀,今天值班的员工,每人发一个‘福气满满’大礼包!”群里顿时欢呼雀跃,一片“感谢老板”之声。

张伟走到前台,领到了一个所谓的“福气满满”大礼包。他打开一看,里面是一包过期的花生、一袋不知名的山寨饼干,还有一张印着“福气满满”的贴纸。他拿着这些东西,感觉自己像个小丑。

晚上,他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,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。他打开手机,发现公司群里还在热闹地讨论着“福气满满”大礼包,每个人都拍照晒在群里,各种感谢老板的祝福语刷屏。他默默关掉手机,将“福气满满”大礼包扔进了垃圾桶。

第二天,张伟照常上班,公司又恢复了往日的“狼性”节奏,仿佛昨天那些“福气满满”的祝福语从未存在过。但他发现,每个人都变得更“积极”了,工作更“努力”了,仿佛真的被“福气”充满了一样。

老板在早会上宣布:“为了激励大家,我们要推出‘福气满满’绩效考核制度,每月评选‘福气员工’,给予奖励。”群里再次欢呼,张伟觉得一切都变得荒诞起来。

他看着同事们为了那点可怜的奖励,争先恐后地表现,假装快乐,假装幸福,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“福气满满”的泡泡里,压抑得喘不过气。

一个月后,张伟因为“福气值”考核垫底,被公司辞退了。理由是“不够积极,没有‘福气’”。他拿着离职证明,走出公司大门,抬头看着天空,觉得刺眼的阳光,也印着两个硕大的字:福气。

他苦笑一声,掏出手机,打开微信群,赫然发现老板刚发了一条消息:“祝大家新的一月,福气满满!”。他想都没想,直接退出了群。他决定不再活在别人的“福气”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