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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手、妙手、俗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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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李是个围棋迷,虽然棋力不怎么样,也就个业余三段的水平,但架不住他喜欢。他总爱把围棋里的门道往生活里套,什么“本手”、“妙手”、“俗手”的,挂在嘴边。他所在的部门,最近来了个新领导,姓赵,外号“赵本手”。

这赵本手,行事风格就和他外号一样,稳扎稳打,按部就班。开会,永远是那几套流程,文件,永远是那几类模板,提案,永远是规规矩矩的“本手”。老李觉得,这赵本手啊,就是个“官场本手”,按套路出牌,不出错,也绝对没亮点。

新领导上任,老李他们部门的绩效考核也跟着变了。不再是以前的“自由发挥,大胆创新”,而是精细到每个工作流程,细化到每个任务指标。每个月,老李他们要填一堆表格,证明自己每天都在按部就班地完成“本手”。

老李有点不适应,他总觉得工作嘛,偶尔也得来点“妙手”,出其不意,才能有突破。他试着提了几个“妙手”的建议,比如优化某个流程,改变某个习惯,结果都被赵本手以“不符合流程”为由驳回了。赵本手说,咱们部门,要的就是“本手”,一步一个脚印,稳扎稳打。

老李感到有点憋屈,但又无可奈何。他开始觉得,这职场,就像一盘棋,但不是围棋,而是填字游戏。大家都被框在了固定的格子,每天做的,就是把格子填满,谁填得快,谁填得好,谁就赢了。至于有没有思考,有没有创新,好像并不重要。

老李的同事,小王,是个聪明人,他很快就摸透了“本手”的门道。他开始认真研究公司文件,把每个考核指标都背得滚瓜烂熟,然后像个机器人一样,精确地执行。他每天加班加点,填表格,做汇报,很快就成了部门里的“先进典型”。老李看在眼里,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
一天,公司组织了一场“围棋比赛”。老李满心欢喜,觉得终于有了个可以发挥特长的机会。他认真研究了对手的棋风,制定了一套“妙手”的战术。比赛开始,老李使出浑身解数,把对手杀得节节败退。眼看就要赢了,这时,裁判突然叫停了比赛。

裁判说,老李的下棋方式“不符合规定”,他没有严格按照规定的流程落子,算他输。老李懵了,问裁判:“下棋还有流程?”裁判指着墙上的一份文件,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“下棋流程”,从执棋的姿势,到落子的角度,甚至包括思考的时间,都有严格的规定。

老李这才明白,原来这比赛,也不是真正的围棋,而是一场精心设计好的“本手”游戏。大家比的不是谁的棋艺高,而是谁更听话,谁更会按流程办事。

老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办公室,看到小王正在认真地填着一份表格,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。他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荒谬感,仿佛自己置身于一场巨大的玩笑之中。

这时,赵本手走了过来,拍了拍老李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说:“老李啊,你要学习小王,他才是真正的‘本手’。记住,职场如棋局,要按规则出牌,才能赢。”

老李笑了笑,他没有反驳,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花板,发现那上面,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格子。他忽然明白了,自己不是下错了棋,而是走错了棋盘。

他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书,那是他年轻时最爱的一本围棋入门书。他翻到最后一页,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:“真正的围棋,在于随心而动,不在乎输赢。”

老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把书放回了抽屉。他知道,在这个“本手”的世界里,他也许永远无法找到自己的“妙手”了。他所能做的,也许就是偶尔偷偷地,在那些格子之外,下几步,只有自己看得见的,真正的“本手”。

然后,第二天,老李提交了辞职申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