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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运盲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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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王又一次站在公司大厅的抽奖机前,心情复杂。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,也是他加入这家公司十年来的第一百二十七次抽奖。机器的玻璃罩里,花花绿绿的卡片像一群被困住的鱼,其中夹杂着几个金光闪闪的“大奖卡”。

公司新推出的“幸运盲盒”活动,说是为了鼓励员工积极向上,其实就是变相的绩效考核。每月初,每位员工都有三次抽奖机会,抽中“上班卡”则本月绩效系数减半,抽中“加班卡”则本月绩效系数直接清零,抽中其他卡片诸如“早退券”、“摸鱼券”则可以享受到一些小的福利,而抽中“大奖卡”则直接获得额外奖金和晋升机会。当然,“大奖卡”的概率据说只有万分之一。

老王深吸一口气,按下了启动按钮。机器轰鸣着,卡片像旋风一样转动起来。他盯着那个小小的窗口,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。最后,一张平平无奇的卡片掉了出来,上面赫然印着两个字:上班。

这已经不是老王第一次抽到“上班卡”了。他记得很清楚,十年间,他抽到“加班卡”的次数屈指可数,而抽中“早退券”和“摸鱼券”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十次。剩下的,全部都是这张让他感到无奈的“上班卡”。

同事们都说老王是“天选之打工人”,是公司最稳定的螺丝钉。有人羡慕他永远不会被加班折磨,有人同情他永远与升职加薪无缘。老王自己也说不清是庆幸还是悲哀,只觉得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工作,看着同样的电脑屏幕,吃着同样的午饭,仿佛生活被设定好了一般。

他并非没有尝试过改变。他曾想尽办法,换了不同的抽奖姿势,甚至还请风水先生看了看,据说可以改变“运气”。他把抽奖前的洗手时间精确到秒,穿特定颜色的衣服,甚至还默默祈祷。然而,一切都徒劳无功。他抽到的永远都是“上班”。

有一次,公司组织了一场“幸运盲盒”的特别活动,据说“大奖卡”的概率大大提高。老王满怀期待地走上台,在众目睽睽之下,他按下了启动按钮。卡片转动,掉落,依然是那张熟悉的“上班卡”。台下爆发出善意的哄笑,老王只能尴尬地笑了笑,回到自己的工位。

他开始怀疑这个抽奖机的真实性。他偷偷观察过其他同事的抽奖过程,发现他们确实抽到过“加班卡”,也抽到过“早退券”、“摸鱼券”。甚至有新来的实习生,第一次抽奖就抽中了“大奖卡”,直接被提拔成了主管助理。

难道只有他,永远只能抽到“上班”吗?

有一天,老王决定一探究竟。他趁着夜深人静,偷偷溜进了公司大厅。他找到抽奖机,用一把小小的螺丝刀撬开了机器的后盖。他仔细查看机器的内部结构,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机关,只是一个普通的抽奖装置。

正当他感到疑惑时,他的目光落在了卡片的存储盒上。存储盒的透明玻璃上印着一行小字,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:

“本产品采用量子纠缠技术,已与您的DNA绑定,上班卡为您的专属幸运盲盒。”

老王愣住了,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被雷劈了一下。他终于明白,不是他运气不好,而是他根本无法逃脱这个“上班”的命运。

他无力地坐在地上,盯着那张“上班卡”发呆。这真的不是什么幸运盲盒,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“职场PUA”。所谓的抽奖,不过是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接受压榨的一种手段。

他想起了最近看到的一条新闻,据说中国的人造太阳有重大突破。他突然觉得,他自己的生活,何尝不是一个被人为制造的“太阳”,永远在无休止地发光发热,却无法改变它被控制的命运。

他疲惫地站起身,把后盖装好,转身走向门口,明天,他还得继续上班。

走到门口的时候,他回头看了一眼抽奖机,只见那张“上班卡”依然静静地躺在窗口里,好像在嘲笑他一样。他突然笑了,笑得有些无奈,有些悲凉,也有些释然。

他明白,或许真正的幸运,不是抽中什么,而是明白自己到底是谁,又能做什么。他打开门,走进了夜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