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离婚公司

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水墨画，画的是一对鸳鸯，却用锋利的刀锋勾勒而成，割裂感十足。这里是“地下离婚公司”，一间隐藏在市中心老旧写字楼里的神秘机构。

“欢迎，请问是来办理‘新起点’套餐吗？”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，面容精致的男人微笑着问道，他的声音像丝绸一样顺滑。

我点点头，环顾四周，房间里没有离婚协议书，没有律师，只有一些穿着戏服的工作人员和各种道具。我预定的是公司最受欢迎的“新起点”套餐，据说可以为离婚夫妇打造一场“体面”的告别演出。

“我们的理念是，既然婚姻像一场戏，那结束也该有始有终。”男人推了推眼镜，开始介绍流程，“首先，你们需要选择一个你们最难忘的场景，可以是第一次约会的地方，也可以是争吵最激烈的场所。我们会百分百还原。”

我选择的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咖啡馆。几天后，我被带到了一个搭建精巧的咖啡馆场景，服务员、灯光、甚至空气中的咖啡香气都与当年如出一辙。我的“前妻”穿着当年那条她最喜欢的裙子，坐在靠窗的位置，脸上带着和当年一样的羞涩笑容。

“接下来，你们将进行一场‘最后告别’。”男人拿着一个扩音器，充当导演，“剧本由你们自己撰写，台词越真挚越好。”

我和“前妻”面面相觑，我们之间的沉默似乎比当年的羞涩更尴尬。男人鼓励我们，说：“不要怕，把你们想说的话，用演戏的方式说出来。”

我们开始了表演。我说了些早就想说却没能说出口的抱怨，她也说了一些我永远不愿承认的错误。那些过去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矛盾，在“表演”的掩护下，被赤裸裸地呈现在我们面前。我们第一次如此坦诚。

表演结束了，我以为一切都该结束了。但是男人却递给我们两份合约。“这是我们公司独创的‘情感封存’协议，签署后，你们的离婚将彻底结束，不会在任何官方机构留下记录。当然，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签。”

我看了看“前妻”，她眼中充满了犹豫和迷茫。我突然意识到，我们看似在完成一场离婚的“表演”，但实际上，我们却是在用一种荒谬的方式，重新审视我们的婚姻。那些曾经让我们痛苦的细节，在戏剧化的放大后，反而显得微不足道。

“如果我们不签呢？”我问。

男人微笑了一下，指了指墙上那副刀锋鸳鸯：“那么，你们可能需要重新选择开始的方式。”

最终，我们都没有签字。我们离开了这家“地下离婚公司”，没有办理任何离婚手续。那天晚上，我和她去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咖啡馆，这次，我们没有“表演”，只是面对面坐着，聊了很久很久。

我忽然明白了，所谓“地下离婚”，只是提供了一种反思的契机。真正的离婚，不是协议上的签字，也不是舞台上的表演，而是在我们内心，如何处理那段已经逝去的情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