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失的观众

老王端着泡面，眼神紧盯着屏幕。春晚直播正进行到小品环节，沈腾那张熟悉的脸扭曲着，试图引爆全场笑点。但老王觉得，今年的小品似乎不太给力，笑点有点尴尬，甚至有些刻意。他放下筷子，拿起遥控器，习惯性地打开了弹幕。

“哈哈哈哈，腾哥还是那么搞笑！”

“马丽姐演技炸裂！”

“这小品我能看十遍！”

弹幕一如既往地热闹，好像所有人都乐不可支。老王嘴角抽动了一下，并没有跟着笑。他觉得，自己好像是唯一一个觉得不好笑的人。

他随手点开旁边的观众在线人数，想看看有多少人跟自己一样。

奇怪的是，数字在跳动，却不是增加，而是在减少。

“32894523”

“32894487”

“32894412”

老王揉了揉眼睛，以为自己看花了眼。他退出又重新进入，数字还是在不停减少。就好像这个世界在不断删除在线的观众。

他尝试着发了一条弹幕：“有没有人觉得不好笑？”

发送！

但屏幕上并没有出现他的弹幕，就像石沉大海。而在线人数还在减少。

他放下遥控器，走到窗边。外面是万家灯火，热闹非凡。他拿出手机，打开微信群。

“大家都在看春晚吗？”

群里没有任何回应。

他又发了一条：“你们觉得今年春晚怎么样？”

依然没有回应。

老王感到一丝不安。他再次回到电视机前，屏幕上，沈腾和马丽还在卖力地表演。但是弹幕已经少了一大半，观众人数也只剩下了几百万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他喃喃自语。

他拿起手机，拨通了儿子的电话。电话响了很久，直到自动挂断。他又给妻子打，结果一样，无人接听。

他开始尝试拨打亲戚朋友的电话，结果都是一样。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。

电视上的春晚还在继续，节目一个接着一个，歌舞升平，热闹非凡。但弹幕越来越少，在线人数已经跌破了一百万。

老王感到一阵恐慌。他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他打开电脑，搜索新闻，却发现所有的新闻网站都无法打开。

他再次回到电视机前，屏幕上正在播放小品，沈腾和马丽的表情已经有些僵硬，好像他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。

老王看了看屏幕左下角的在线人数，数字只剩下了三位数。

“987”

“743”

“521”

“328”

“109”

老王的心跳加速，他感觉自己也快要消失了。

他颤抖着拿起手机，再次拨通了儿子的电话。

这一次，电话竟然通了。

“喂，爸，你怎么了？”儿子声音很平静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

老王愣了一下，赶紧问道：“你还在看春晚吗？”

“看啊，怎么了？”

“你有没有发现观众人数在减少？”

“哦，你说这个啊，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
“你早就知道了？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
“爸，你是不是没看通知啊，春晚新规，为了提高收视率，会自动筛选观众，只有真心喜欢看的人才能继续看，那些觉得不好看或者中途换台的人，会被直接剔除。”

老王大脑一片空白。

“那现在还有多少人看呢？”

“现在啊？加上你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。”

老王听着儿子平静的语气，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。他再次看向电视屏幕，沈腾和马丽还在卖力地表演，但弹幕已经完全消失，观众人数只剩下了 “2”。

此时此刻，老王终于明白，他没有被世界遗忘，他只是被筛选了。

屏幕上，春晚还在继续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